西麗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單親家庭成長。從小就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媽媽是個優雅、律己甚嚴的鋼琴家。而西麗遺傳了媽媽的音樂天賦,和美麗的外貌,媽媽喜歡和她一同彈琴、一同照鏡子,滿足的看著鏡中相似的輪廓,微笑,並且告訴她「長大之後,你也會和我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鋼琴家」。

       

在她十三歲時,終於第一回踏上舞台,和媽媽開共同的演奏會,就當她興奮又驕傲,自己終於完成了媽媽夢想的第一步。卻不知道同一個時間,城市的另一頭,遺傳科學家費雪因為害怕自己的研究結果遭人捷足先登,而開記者會宣布,十三年前他已完成了複製人的實驗協助音樂家伊莉絲謝林複製了女兒西麗

 

這是上個周末在家偶然看到的一部電影,德國片,女主角是『蘿拉快跑』的法蘭卡波騰卡,一人分飾媽媽和女兒兩角。故事說的是複製人,但讓我感興趣的是,它不說倫理不說道德、也不說生物技術的高明先進,而是從此去探索人性中最微妙的心理衝突,於是便認認真真的一路把它給看完。

 

伊莉絲謝林是一個知名的鋼琴家,獲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才華,她複製了一個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兒,呵護她、愛她,卻也嚴格的雕塑她,視她如自己的分身,希望自己的所有能量可以傳到西麗身上,繼續在這世上璀璨發亮。

 

而西麗在得知自己複製人的身分後,從一開始的完全無法接受,慢慢的,她想盡各種方法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墮落、離家出走、勾引媽媽的情人、獨自開屬於自己的演奏會、甚至割掉自己臉上和媽媽一模一樣的痣。用激烈而背離以往的方式,試圖找尋屬於自己的獨立定位。故事到這裡,才逐漸顯現了張力,特別是當西麗在自己的個人演奏會上失常出糗時,伊莉絲嘴角那一抹淺淺但極是得意的微笑,讓我心驚又瞭然。是啊!這世上,誰會是誰的替身!誰又能真的替誰承擔所有呢?伊莉絲在最初複製自己的時候,一定也沒有想到,當一個青春、美好、彷若重現當年自己的軀體出現在眼前,準備承接延續她曾經擁有的一切時,心中浮現的情感居然是忌妒,是憾恨。因為,即使再相似,那依然是另一個人,依然不能取代她的生命,不能真正分享她的美好。

      

直到伊莉絲臨終前才終於明瞭,這樣壓迫的愛和期許,對女兒是多大的壓力和傷害,而在遺書裡寫道:「下輩子,我希望神把我變成樹、變成鳥,就是別再把我變成我自己…..」西麗也因這句話,釋懷、放下,找回自己,不再是影子!



 

這樣一個故事,會讓我有點不相干的想起,當年在研究所課堂上,可愛的老教授,面對一屋子初初要踏入諮商領域,滿懷著助人熱忱的我們,娓娓的說:「別把太多的壓力擺在自己身上啊!沒有人真的能改變誰的,個案今天如果談完之後,依然選擇回去當流氓、當混混,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啊!並不是你做的不好,你只能幫他看清楚自己的路,選擇權還在他自己身上,更何況,社會需要各式各樣的人,包括流氓,他一定有他存在的意義的!

 

我們聽完只是詫笑,感激老師如此溫暖的鼓勵我們,給我們打強心針,希望我們在面對諮商困境時不至於太沮喪,太覺得自己無能。後來發現,這樣的態度才是最深奧難成的,面對一個求助的人,最直覺也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他一堆你可以怎樣怎樣,你應該如何如何的建議。最難的是真的放下自己主觀的視域,回歸到人的身上,幫他發現自己還有哪些選擇,看清楚屬於他自己的路。教授在談笑之間,已把最精華的招式傳給我們,卻是要花許多時間和摸索,才能漸漸懂得!

 

諮商師也好,父母亦然,當你的角色是有權力影響甚至形塑他人時,且更要心懷戒慎,小心行事,別濫用自己的權柄,卻是實際上誤相信了自己可以左右另一個生命的發展,可以幫他決定怎樣的人生才是對的,才是美好。因為,終究你不是他,也無法真正幫他承擔,幫他感受活著時的一切。

        看電影寫感想,我卻好像胡亂說了些和主題不甚相干的心得,不過這真是我看了這部電影後最直接的感觸,我不是一個特別被要求形塑長大的孩子,但在成長的過程中也免不了要照著父母的期待走,小時候該學哪些才藝、高中時選甚麼組、大學該填哪間學校、畢業了該考研究所了….一樣一樣都照著步驟來。甚至到現在,做甚麼事情之前,心中都還會想:爸媽會喜歡我這樣做嗎?然後才心下一驚!我應該可以自己做決定了吧! 長大後,也看到身邊身為父母的朋友同事,費盡心思為孩子規劃一條一條安全的康莊大道,堅信只有孩子照著自己的規劃走,才能幸福。但我不禁會在心裡問:真的是這樣嗎?若放手讓他自己做決定,他會不會更快樂、更有自信些?我還沒當父母,很難說若真的擁有了自己的孩子,會不會也把他當自己般的過度呵護約束,畢竟我和光先生也都是傳統規範下長大的孩子,有些主觀反射的觀念,老早就是在意識之下,不是說改就改,只能說我願意在查覺時提醒自己,每一個個體都是獨特的生命,都有他自己該走的路、該做的選擇,是別人不可以抹煞剝奪的。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JuliAdam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3) 人氣()